玄菟寅虎

【朱白RPS】对手戏

24-2

片场比林蝉想象中还要大。接人的工作人员在陈振手下负责艺人接洽,叫金泽。之前在北京的时候,因为工作的缘故经纪人和他打过几次交道,虽然谈不上关系多熟稔,但到底不算是陌生人。

“最近剧组很忙吧?”跟着金泽绕过一堆搭着苫布的物料,林蝉一边打量周围的布景,一边问他:“上次跟一龙的助理打电话的时候说他最近大夜很多。”

“是挺多的。”金泽认同地点点头,他刚跟着熬了两天,黑眼圈还挂在脸上明显得就跟熊猫似的,可惜没有半分国宝的憨态可掬,倒是很有家有贱狗的风采。

经纪人微妙地弯了弯嘴角,她看似不经意地问:“哎,咱们这行忙起来不就这样?剧组辛苦,演员只有更辛苦的。这几天一龙是群戏还是单人啊?”

“群戏还得等两天。”金泽说,“大场面,专门调了武校的学校,现在还在集训呢。这两天龙哥主要还是和宇哥对戏,他们的夜戏特别多。”

林蝉清了清嗓子,“啊,新艺的白宇对吧?”她说,声音里带着些自然的不确定,“开机那天见过一面。”她很短地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就像一个关心艺人的经纪人那样问:“一龙性格腼腆,和白老师处得还好吧?”

金泽脸上浮起了奇妙的微笑。“他们相处得挺好的。”工作人员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抿了抿嘴,但下一刻他似乎觉得不妥,立刻收起了笑容,轻描淡写换了个说辞:“陈导的组里,大家关系都挺好的。”

包括剧组自己搭的内场棚在内,剧组占据了相当不小的地盘,因为在影视城的边缘地带,所以实施起封闭拍摄毫无难度。拍摄日程过了三分之一,媒体仍旧没从吝啬的陈振手里掏出太多东西,连演员的定妆照都没有一张。每个获准进入片场的访客不仅必须签下保密协议,连手机都得存放到临时的物品柜里。

在临时搭的板房办公室里,林蝉刷刷两笔签了名,金泽抬手看看表,“龙哥这场快拍完了,他下午两点才开工,咱们现在过去,应该时间刚好。”

的确时间刚好。林蝉见到朱一龙的时候,他身上搭着长长的防寒服外套,闭着眼睛蜷在角落里的躺椅上睡觉。吃完的盒饭放在躺椅边上,等一会儿负责垃圾的工作人员收走扔掉。天气太冷,残留的菜汤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油脂,看着没有半分食欲。

居小勉坐在边上的马扎上整理书包,偶尔抬头,一眼看见站在不远处脸色复杂的经纪人。他吓了一跳,赶紧把包放下朝林蝉走,“婵姐,”小助理颤巍巍地向林蝉问好,“你什么时候到的啊?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去接你?”

“你给我好好照顾一龙就行了,我又不是不认识人。”林蝉拍拍居小勉,随口说:“打电话给付导让人带我进来的。”她把小助理拽到边上,放轻声音问他:“最近一龙怎么样啊?”

“挺好的啊。”居小勉迷迷糊糊地说,“就是挺累的,大夜多,熬夜熬得辛苦。”

“就这样?”林蝉盯着居小勉,“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说?”

居小勉眨了眨眼睛,“婵姐,”他老老实实地开口,“龙哥话少,陈导的要求又特别高,最近都忙着拍戏呢。”小助理虽然本分听话,但毕竟不是第一天混娱乐圈的菜鸟,“龙哥压力挺大的。”

“我知道他压力大。”林蝉盯着居小勉,态度异常平静,“这部戏对一龙来说太重要了。”她加重语气,“小面你是好孩子,你也跟了一龙好些年了,他是个好演员对不对?”

小助理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一龙需要机会,咱们也需要。如果没有意外,这部戏只要能上,就一定能爆,一龙到时候就能熬出头。”林蝉压了压声音,“一龙现在不能出任何问题。”

冬日惨淡的阳光打在经纪人的面庞上,那些藏在微微皱拢的眉头,向下的嘴角,被拉平的法令纹之后的情绪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居小勉不知不觉将两根手指绞在一起,他突然意识到,经纪人的横店之行并不像她所说那样仅仅是一趟简单的探望之旅,而是包含了更加深沉,更加不可言说的东西。

“……龙哥,挺好的。”居小勉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嗯,”他像是在肯定什么一般点点头,“就挺好的。”

林蝉挑了挑眉。然后经纪人叹了口气。

“算了。”她说,“算了,我过去看看一龙。”

朱一龙被助理叫醒的时候,距离下午开工还有半个小时。他晃了晃脑袋,勉强将注意力从昏沉的睡意中拔了出来,然后他停下了动作——青年发现了坐在对面的经纪人笑眯眯地看着他。

“婵姐!”朱一龙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到的?”他在躺椅上坐直身体,顺便穿上临时充当被子的防寒服,“怎么不叫我啊?”

“你才是,怎么就在这儿睡着了?这么冷的天,当心感冒。”林婵说了他一句,赶在朱一龙说话之前又说:“别拿什么身体好那一套来搪塞我啊,你这工作这么忙,还不注意身体,生病了怎么办?”

青年演员没说话。他下意识将右手凑近嘴边,然后在习惯性地往指甲咬下去之前及时停止。朱一龙收回手,抬起头向林婵看过去,鸦羽似的眼睫微微颤动,“婵姐,”他轻轻叫了经纪人一声,“你这次来横店,不光是为了看我吧?”

林婵捏紧了手里的包,然后很快放开。经纪人坦然地点点头。然后她盯着青年仿佛琥珀般透明的眼睛——

“你和白宇,到底什么关系?”

青年演员停住了正要拿起水杯的手。

“蕴之,你与陈致刃……相交莫逆啊。”年纪颇大,但精神仍矍铄健旺的翰林学士身着松枝绿的燕居服向棋盘重重拍下一子,他捻了捻下颌短须,颇具深意地看向对面在坐席上默然正坐与他手谈的年轻人,他一身靛青常服打扮,看不出半分休沐日的闲适。

“是。陈致刃虽是武人,却别有意趣,同本兵不同,尚可一交。”谢涵在老师的注视下沉着地应了一子。他端起手边的滴油盏喝了一口,青年放下茶盏,声音颇欢愉:“这是今年的新茶?白毫银针?毫毛可爱。”

“你师兄在政合叫人给我捎回来的。今年朝廷大计,他外放几年,算一算,也该回来了。”翰林学士刘廷耘随手截了学生大龙一段,看了谢涵一眼,淡淡道:“蕴之你在翰林院里几年,静极思动,要不要出去走走?”

“学生尚浅薄,还想在老师眼前多读几年书。”避开刘廷耘的视线,谢涵低下头,食中二指挟住一子拍在棋盘上,将老师咄咄逼人的攻势巧妙地化于无形。

“你哪里浅薄了?我刘廷耘的学生,放出去做个刺史都不亏!你啊,就是心思太重!我跟你说过什么?要做纯臣!做纯臣!”翰林学士哼了一声,推秤欲起,谢涵急忙伸手扶了老师一把,刘廷耘瞪了他一眼,老实不客气地任由学生将自己扶起来。

面对老师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谢涵只是保持沉默,他俊秀清隽的面上没有太多表情,青年官员略躬躬身,抿紧了嘴唇。

“卡!过!”

“我和小,白宇……我们是朋友。”短暂的停顿似乎是个错觉,青年演员将水杯凑近嘴边喝了几口,他简单地重复了一遍,“我们是朋友。”朱一龙看上去和经纪人所熟知的那个人并无甚不同,但林蝉仍旧敏锐地意识到面前的人有了微妙的改变。

就像一棵长年被隔在水晶壁里的树,它经历风霜雨雪,它经历和风丽日,你能见证它每一步的成长,从一棵树苗慢慢伸展枝叶,最终挺拔向上,绿荫蔽日,无所畏惧。然而你能感受到,伤痛也好,欢乐也好,所有的一切都好,这棵树的一切与你无关。你向它伸出手,却在将要触碰到它时被水晶壁挡住,你向它微笑,它回以招展的枝叶,仅此而已,没有更多了。

林蝉以为水晶壁永远存在,她看着朱一龙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一个礼貌而不尴尬的距离——包括那些与他交往的女孩子。美丽的,娇憨的,落落大方,腼腆内向。在更久远一些的日子里,她们不时出现在朱一龙的身边,不久之后无一例外在他的生活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但是,现在水晶壁消失了。

“朋友……”经纪人将这两个字在嘴里来回咀嚼了几遍,她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嘲讽一闪而逝。她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并且颇有耐心一张一张放到呆怔的朱一龙手上。

“前几天,我收到了剧组宣传给我发的照片——她说这些会作为剧组拍摄花絮发给各大媒体和平台。她说看过照片的大家都很喜欢——一龙,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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